永昭三年的第一场冬雪在十一月初一这一日早晨洋洋洒洒落下。
林清妍出发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刚落雪，下的不过是毛毛细雪，连地面表层都不曾覆盖。等她准备回的时候，洁白的雪已经覆满了地面，屋顶上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也失去了平日里耀眼的光泽。一眼望去，红墙白雪，煞是好看，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似乎都变得广袤无垠起来。
盐粒大小的雪花再不复存在，如柳絮般洋洋洒洒的落雪自空中飞舞落地。
林清妍喜欢下雪，看到这样的天气，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了。
“这雪竟这般大了。”枳实撑开伞，扶着林清妍走，“小仪，雪天路滑，您慢些走。”
林清妍转头道：“把伞收了吧，打着也没什么用处。”
大风大雪的天气，小小的纸伞被风吹的簌簌作响，不住地翻飞着，压根儿就阻断不了雪花往身上扑。
枳实依言收了伞，她笑道：“那奴婢就收了。”收了伞，她动手给林清妍将身上的斗篷拢得更严实些，将所有的风雪全部阻挡在斗篷外面。
主仆俩冒着大雪一路往回走。
回了岚静阁，主仆俩的模样实在是称不上一句体面。林清妍还好一些，身上披着挡风又保暖的斗篷，只是发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而已。而枳实身上头上沾的都是未化的雪花。
林清妍进门的同时吩咐道：“枳实，这里用不着你候着了，先下去换身衣裳吧，受了寒可就不好了。”
枳实笑道：“奴婢没事，一会儿换也来得及。倒是小仪，您还是先喝些姜汤驱驱寒气吧。”
“喝什么姜汤，中午吃锅子吧。”林清妍笑道：“吃热腾腾的锅子也一样是……”
进了殿里的林清妍猛然间看到软榻上坐着的身形高大的人影，还未说完的话自动消音。
林清妍微微一愣，随即笑着福身，“臣妾参见陛下。”
祁晟看着眼前的女子，笑道：“起来吧。”
林清妍起身，正想说什么，突然想到自己刚顶着风雪回来，此刻应该有些狼狈，“陛下先稍坐片刻，臣妾去换身衣裳。”
祁晟目光在林清妍的脸上停留了几瞬，“去吧。”
许是被风吹的，应当是梳的整齐的双刀髻前鬓处稍稍散落开来，前额多了几缕碎发，脸上也微微泛红，确实带着几分狼狈。
可那双有些狭长的凤眼之中闪烁着祁晟从未见过的光芒，特别明亮，配着不那么工整的发型，整个人不仅不显失礼，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活力，不带有一丝沉闷。就像是冬日里刚从外面玩耍回来，心却在外面收不回来的小娃一样，快活得很。
就连祁晟也不自觉被那情绪所感染了几分，心绪也好了一些。
很快，林清妍就从内室出来了，她换了一身简单的宝蓝色窄袖收腰长裙，原本有些繁复的发型也重新梳了，简简单单的单螺髻，插了一只嵌珍珠碧玉步摇，戴了一对珍珠耳坠子。行走间，带着步摇微动。
不同于光刚才的明媚快活，现在倒是有些恬静的雅致。不过她人长得美，怎么样都是好看的。
“让陛下久等啦。”林清妍坐在祁晟身边，“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，雪下的这般大，陛下舒舒服服在太极宫里多好。”
“怎么？”看着眼前人白嫩的脸颊，祁晟上手轻轻捏了捏，笑着问道：“爱妃不想让朕来？”
“哪有？”林清妍戳了戳祁晟的手背，“臣妾盼着陛下来呢。可天气冷，臣妾也不想看着陛下奔波，臣妾心疼呢。”
“难为爱妃这般心疼朕，那就听爱妃的。下回朕不奔波，派人将爱妃叫去太极宫，朕就在太极宫舒舒服服等着。”
“哼，臣妾心疼陛下，陛下可是一点都不心疼臣妾。”林清妍看向祁晟的眼神带着些控诉。
“朕心疼你，怎么不心疼你。”祁晟笑着将矮桌上扣着盖子的茶杯推到林清妍这边，“喏，姜茶，赶紧喝了去去寒气。”
“我不爱喝那个，太辣。”林清妍撑着下巴，笑眯眯看向祁晟，“吃一顿热腾腾的锅子，驱寒效果也是一样的，许是比姜茶还管用呢。”
她不爱喝，祁晟也不勉强，端起来自己喝了，“朕听着你进门的时候就开始念叨着了，那午时就吃锅子吧。”
“可以将窗户支开，摆在窗前吃。”林清妍兴致勃勃提议道。
祁晟挑了挑眉，“爱妃喜欢下雪天？”
难怪心情这般好，刚刚还未进门的时候，和宫女说的那几句话也透着一股高兴劲儿。
“是呀，喜欢下雪，看到那茫茫的雪景，心情就会变好。”说着，林清妍皱了皱鼻子，“不过不喜欢冬天，太冷了。我喜欢春天初夏时节，草木葳蕤，花香氤氲，万物肆意生长，瞧着就让人开心。陛下呢，陛下喜欢什么季节？”
“朕啊。”祁晟想了想，笑道：“朕什么时节都喜欢。”
小的时候，祁晟觉得